他只是靜靜地坐在夜晚的堤防上,不發一語。
「沙──沙、沙沙──」 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深夜的黑潮,面無表情。 「啪沙──啪砂──啪沙──」 海風捲颳著他的髮,他長長的髮從那天之後就從沒剪過,好像這樣,記憶就可以留在那時,留在她還在的那個時候。他想他不會忘,居住在那個城鎮的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那一天,但是唯有他,可能只有他,可以不忘記她,──大家的心中都裝盛著太多人,他或許也是,或許曾經希望自己可以是,希望自己被放在別人的心上、希望自己心上放著好多重要的人;但他沒有。 只有她,長髮如瀑、黑如闇夜,笑容卻比陽光更為燦爛的她。 長髮如瀑,黑如闇夜。 是不是在這片闇夜中,留長了髮,就可以再一次的遇見她? 直到她離開,他才發覺,自己的心頭上,只有她;他想,自己曾經將她壓在心底、深得分不清她是不是在,她卻又重得,令他喘不過氣。他在想,是不是因為太重,所以他不願承認她的在?他想,是不是因為她耀眼得好比闇夜中的指南星,所以他瞇起眼,將她縮小?他想……自己的心中是不是太多的「想」,填滿了自己,卻憶不起她? 然後他不再想。 再也不想。 他只是靜靜地望著海,望著夜晚的黑潮,顫抖。 是惡魔吧。 那時候她那樣說,他卻笑著她的傻、她的可愛。 是惡魔吧。 這時候的他,卻深信著,是惡魔,帶走了她。 那時候的天搖地動,他是透過一條不比指頭粗的電視線路得知的。他看著那滾滾洪流將村莊夷為平地,看著那些他以為堅如房的車、穩如山的房被海嘯吞噬;那一個她口中的和諧卻陌生的小村,在他看來,如餐後狼藉的桌面,──不,或許更糟,一定更糟!雖然沒看過,但是應該是殺人魔所經過的密室吧。 是惡魔。他這樣覺得,然後顫抖。 她說她住在海邊,一個樸實卻熱烈得讓她想要逃離的漁村,熱烈得毫無隱私的小村;於是他來到海邊,任由海風吹颳留長了的頭髮,他從日出站到日落,聽著海風呼呼,想起她。 他沒見過她,或者說,只在照片上見過她一次,卻忘不掉她燦爛如陽的笑。 「沙──沙──」 他從日落坐到月盤高掛,無光的海邊只有月的銀白,他的眼中卻映著一望無際的黑。 「啪沙──啪砂──啪沙──」 黑潮一次又一次拍打白沙,一次又一次撲向生靈所在的陸地,伸長了手、噴灑著貪婪的唾沫,一次又一次、一次又一次,永不間斷,好像再多的生命都填不滿它的慾望。 白日的海映著天的藍,夜晚的海卻映不出月的美。 「妳在……那裡嗎?」 沙沙浪潮平靜,而孤獨。 「妳好嗎?」 沙沙浪濤沉穩,而可怖。 「別哭,沒事了,我會在這裡陪著妳……」 或許海浪的聲音是「嘩──嘩──」的,悲傷一如夜裡的她,奔落如雨的淚水,哭泣著想要逃離那個過度熱烈而毫無自己的漁村。 「妳……離開那裡了呢。」 如果這樣說的話,明天的海洋的聲音是不是可以多一點喜悅呢? 完稿於2014.09.07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大約就是想起寫>>這篇<<的心情吧。 不過也就是各種的、寫的超沒fu這樣Orz||| 評論已關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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